弘光元年五月五日清晨,天已渐亮,这场战役来的突然,结束的也突然。在五月四日晚,多铎领万余部属冲出包围圈,直扑扬州,到达后,向北城门发起进攻,外门即破,多铎令,进攻内门,未能克。激战一个时辰无果,随后被追击而来的明军数千骑兵击溃,但多铎领三千余精锐步卒,又一次突出重围,于黄河某处上了战船,随后狼狈逃走。
扬州水门处也受到进攻,损失较小,明军很快便夺回水门,但逃进扬州城内的少数清军,却给扬州城内带来极大损失,有几个清军放火,火势一度难以控制,支援而来的守城士兵迅速扑灭了大火,但大火已经烧死了许多百姓。后史可法命令,全城排查,誓要抓出溜进城的清军士兵,很快那些藏在城中的清军士兵便被抓住了,史可法什么都没问,甚至不准备让那些人下狱,直接下令处死,这数十人头,也不知能否告慰无辜死去的百姓。
至此,“扬州反击战”宣告结束。战后统计,明军一共出八万战兵,辅兵民夫无算,约一万五千人战殁,轻伤两万,达成战果,歼敌三万余,俘敌五万,俘包衣民轶无算。此战过后,明军士气极速提升,激进派官员甚至提请收复河南!
这场战役的政治意义更大,这是一场首次由明军主动发起的战役,这意味着明军是有战胜满清军队的实力的,同时也显示出明军抗争到底的决心,这么一场大胜在是对清作战中是绝无仅有的,这场胜利让整个大后方的人心稳定了,也让某些摇摆不定的军阀下定了决心。
然而,这场胜利的功臣,武英殿大学士兼兵部尚书史可法,上书请乞骸骨,说人话就是辞职了,弘光留中不发,史可法再次上书请辞,弘光继续留中,史可法第三次请辞,弘光同意,于是上演了一场三辞三让的戏码后,内阁首辅史可法以武英殿大学士加太傅头衔离开了朝堂。
与之相对的,总兵黄得功授子爵,总兵刘泽清授子爵,总兵唐通授伯爵,参将刘肇基积功升副总兵,而南直隶唯一未参战的高级将领,总兵高杰,遭受了弹劾正惶惶不可终日,另外有心人还注意到,一个年仅十八岁的军官升至参将,这个人便是虚岁十八的程旭了。
参将程旭,被史可法运作了一番,得到了驻守扬州的差使,这让许多人眼红,但又拿他没办法,谁叫人家功劳是真的大呢,但凡小一点,都升不了官。而程旭并没有骄傲自满,依旧老老实实的训练士兵,老老实实的将编制补齐,当然这是个漫长的过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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扬州府 陈府
战后已经过了两天,陈家是在城门的威胁一解除,就派人接回了李楠一行人,然而,李楠却晕倒了,可大夫看过却说没什么问题,说或许是因为受了太大的刺激引发的晕厥,于是陈家宅子里气氛有些不太好。
此时陈峰正在院里与陈夫人说着话,只听陈峰问道:“那人,真是楠儿杀的?”
陈夫人心有余悸的说:“是啊,你不知道,那个男人又高又壮,拿把刀我就不知道怎么办了。没想到,楠儿一箭就把他射死了。”
陈峰表情有些不自然,毕竟他陈峰只下令让人杀人,从来没亲自动过手,没想到他女儿竟然杀人了,听到夫人的话,陈峰有些不自然的说:“那为啥楠儿就晕过去了?”
陈夫人想都没想就说:“怕是吐晕了吧。”
“啊?!”
“夫君,你是不知道,楠儿杀人后吐了很久,而且不停的吐。最后好像要吐血了似的,可把我急得哟。”
陈峰有些呆了:“那人是不是死的很惨啊?”
陈夫人并不能在黑暗中看清,当时光顾着照顾李楠了,蜡烛都没点,等想要点蜡烛时候已经来人接她们了,而那些家丁们清理尸体陈夫人也没看清,她只知道死了人,仅此而已,所以陈峰一问陈夫人便回答:“不清楚,妾身压根儿就没看那尸体。”
“这样啊,为夫也没看到尸体啥样,想必应该很惨,不然楠儿不会吐成那样。诶,不对!那么黑的地窖,楠儿怎么看清的?”
陈夫人一愣然后说:“还真是,妾身都是听着声音去找到楠儿的。”
陈峰连忙说:“不行!等楠儿醒了得问问!”
陈夫人生气了,大声说道:“问问问,问个鬼啊!让楠儿忘了这事不好吗?”
“不是,夫人!咱得讲理啊,为夫就是问问楠儿在那黑暗里看不看得清罢了,又不是问的那尸体怎么个样子。”
“得了吧你。你这么一问,楠儿不得想起那地窖里的事儿?”
“可为夫确实想知道啊。”
陈夫人拍了拍桌子:“知道如何?不知道又如何?”
陈峰认了怂:“行行行!为夫不问了,行吧?”
“哼,算你识相!”
“夫人莫要生气。”
陈夫人叹了口气轻声问道:“你说楠儿这次不会晕上个半年吧?”
陈峰摇摇头说:“不会的,张大夫说,楠儿这只是受到了不小的刺激,然后引发的晕厥,估计很快就会醒来的。”
陈夫人说:“哎,没事就好咯。”
两夫妻唉声叹气之时,有个侍女走进了院子,行过礼后说:“老爷,夫人,大小姐醒了。”
陈夫人喜笑颜开,谁都没搭理,自顾自的向李楠院子走去,陈峰对那侍女说:“知道了,下去吧。”
陈峰见那侍女走远了,慢慢悠悠的走出院子,也在向李楠那边走去。李楠呢此时确实已经醒了,她晕过去前唯一的记忆,便是朝着那淫笑的脸来上了一箭,然后就是脑海中的:“人类x1已击杀,获得经验值5000,等级提升至6”
可她根本不想管什么等级不等级的,她只觉得罪恶感让她心中难安,闭上眼睛就能看见那张淫笑的脸,她这才理解到杀人是多么沉重的一件事,那是一条与她一样的生命,不管他有多可恶,有多变态,都是生命,与动物不同,那是人类,与她李楠一样,是人类,她杀死了与她一样的人类!
一想到这件事,那难忍的呕吐感汹涌而至,也顾不上有没有用东西接住了,刚侧头就吐了出来,可没吃东西的她吐出了除了酸水就是酸水,那酸水让人觉得,喉咙仿佛被烧着似的了。
当陈夫人开开心心进了李楠的房间时,看到的却是李楠又开始呕吐了,顾不上脏和那难闻的气息,陈夫人就这么搂住李楠,轻轻拍着她的后背,想要尽可能让她好受哪怕那么一点。
李楠感受到来自陈夫人的温暖,稍稍好受了些,渐渐缓了过来,然后,也不知道想要什么答案,就问道:“娘,我杀人了吗?”
陈夫人不知道怎么回答,只是抚摸着李楠略显单薄的后背,然后轻声说着:“没事的,楠儿,没事,娘在你身边陪你。”
然而李楠却说:“娘,女儿,杀人了。”
陈夫人没有说话,依旧小心翼翼的安抚着李楠,可李楠继续说道:“女儿现在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张脸。”
听到这话的陈夫人身体一僵,而李楠则继续说道:“女儿应该是再也忘不掉了,或许那张脸永远都会跟着女儿,每次闭上眼都会看到。”
陈夫人急了,说道:“楠儿!那就是个败类,是个畜生!别想太多了。”
李楠用毫无情感波动的声音说:“嗯,女儿知道,可女儿终究杀了人,是个杀人犯,是个刽子手。”
这下陈夫人生气了,站了起来,眼中泛着泪花,大声的说:“若是楠儿不杀他就是我们死!我们会被当成玩具!被玩腻了顺手就杀了!楠儿根本没错!杀的没错!”
李楠沉默了,呆呆的看着地面,眼神虚无,仿佛丢了魂,陈夫人一把抱住李楠,然后说:“楠儿,楠儿!没事的,娘会陪着你的!”
然而,李楠并没有反应,没人知道李楠在想什么,甚至,连李楠自己都不知道。
而在房间外,陈峰表情复杂的靠在墙上,他有些自责,若不是他强行要让她们去躲起来,李楠就不会碰到这种事。但谁又知道会这样呢,这个世界总是这样,每次做出自认为最好的选择,却往往得不到想要的结果,陈峰如此,李楠亦如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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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京城 紫禁城 御书房
弘光正享受着几个貌美宫女的揉脸捶腿,面前桌上有许多奏折,然而,很明显,这些奏折他根本没有打开过,看这架势,也并不打算打开,弘光摸了摸替他揉肩的宫女的小手,那宫女惊的一颤,但并不敢反抗,弘光很享受这种感觉,很享受这没人敢忤逆他的感觉,轻笑着对一旁的太监说:“刘公公。”
那刘公公低下头说:“陛下有何吩咐?”
“哦,朕不想看这些奏折,以后内阁票拟了你直接照准盖印就是。”
刘公公很惶恐,他是刚刚上来的司礼监掌印太监,确实有那批红的说法,但是他这个掌印太监势力太小了,连提督东厂的影子都看不见,如今弘光让他批红,简直是要了他的命,于是立马跪下说:“陛下不可!奴婢可不敢行那僭越之事!”
只听到嘤咛一声,弘光已经把那宫女拉进怀里了,头也不抬就说:“让你做你就做,难不成你要抗旨?”
“是…是,陛下。”
若是以为一场胜利就能让明朝重新站起来,那可真是太天真了,弘光皇帝从这天起不再临朝,欲学嘉靖故事,然而,他真的有嘉靖爷的本事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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